高坡种红米 一场治愈生命之旅

　　一个贵阳家庭农场2022年的春天，折射出贵州农业现代化的进程，以及把优良种源攥在手心的坚持。

　　刘昌平尝了一口红米饭，愣了半天，回过神来，停下筷子，仔细回味。

　　这是他亲手种植的高坡红米。

　　“这才是食物原本应有的鲜美啊。”红米的能量瞬间征服了刘昌平。那时，在外工作多年的他回老家花溪高坡养病，30多岁的小伙子拎20斤的水都气喘吁吁。

　　一晃，八年，过去了。

　　现在的刘昌平，拎100斤的水来来回回也不觉得累。妻子杨婧懿租种了村里闲置土地，取名闲土农场。

　　种的田，从1亩用以养病到今年种下170亩向高标准农田进发。保育的地方品种种质资源，从高坡红米到毕福和蓬梗等。

　　这是一场治愈生命之旅。

旋耕机开进了春天的闲土农场

　　花溪高坡，是贵阳市靠天空最近的地方。春日高原风起云涌，阳光明朗地照耀大地。4月的风土带着香气，倾注光辉，熏染这里的植物，酝酿一年的味道，馥郁深沉。

　　150天后，这里将长出一弯弯金黄的沉甸甸稻穗，成为贵州著名的花溪高坡梯田稻作景观。

　　贵阳花溪高坡苗族乡平寨村的村民正在田里忙着育秧。双脚踩进田里弯腰双手把细碎的杂草按下去做肥料。有些人家扛着细长的竹条，取一厢一厢的土作大棚。年老的女人熟练地驱赶着棕色的马拉着铁耙子，在几分田里，把地犁平整。

　　与这代代相传的高坡春耕节奏不同，不远处街上村，蓝色的旋耕机轰隆隆开进了闲土农场。一个周，就能犁完170亩田。

　　如今，在贵州，中小型家庭农场成为主角。但是，种粮家庭农场效益偏低，种粮规模总体偏小，种植50亩以下家庭农场占92%以上。

　　

　　杨静懿抓住贵州省出台的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各种利好政策，不断扩大面积，推广营销。

　　四月，闲土农场在云顶呼呼转动的风车下延伸过去。年初，杨静懿向村里递交申报高标准农田的项目书。今年，贵阳花溪区将在农业现代化上持续发力，建设高标准农田1.2万亩，稳定粮食生产面积7.6万亩以上。刘昌平夫妇觉得这是一个最佳切入时机。

　　他们种植的是地方品种稻作，著名的高坡红米占了50亩。10多年前，号称高坡一宝的红米因产量低销路不畅一度种植面积萎缩到仅剩1亩地。2009年，高坡乡只有两家人有红米种子了。

　　贵州拥有丰富的地方稻种种质资源，高坡种植红米可追溯到当地村民五代人以上的历史。平寨村村主任杨志文较早致力于推广红米。在他眼中，红米稻种抗寒抗旱比较强，生命力极其顽强。他家谷仓里红米留种的时间超过10年，扔到田里依然能长成绿油油的秧苗。

　　刘昌平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回村种红米。2011年，刘昌平和朋友爬山，运动过量重度昏迷差点没抢救回来。从小身体强壮的他仿佛突然被命运折断翅膀，回村养病，独自住在人迹罕至的山谷中，用石头垒了魔兽世界里兽人住的房子。

　　默默种下一亩红米，默默思考食物与生命的关系。

去年秋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

　　

　　一年年，看着稻谷种子发芽、抽穗、灌浆、成熟，对刘昌平来说，是一个非常治愈的过程。

　　“别以为在外读了几年书，就忘记自己是这片土地的孩子。”种田，刷新了他对生命的理解。村里难得回流一个人才，刘昌平受邀做了小学教师。

　　这片土地也改变了他妻子的生活。杨婧懿毕业于上海对外经贸大学，在北上广闯荡多年，寻找有机农产品来到这里。现在，杨婧懿管理农场生产和销售。

　　去年，闲土农场零散租地120亩，成片的只有40多亩。春耕前，2万多斤红米的订单早就飞向了农场。今年销售更火，杨婧懿连预售链接都不敢上架。

　　北上广等市场对高坡红米的认可，经济增收，只是不断扩大“阵地”，打造高标准农田的原因之一。对杨婧懿来说，埋头种田有更深切的使命感：分享心中的好米，延续珍贵的地方稻作种质资源。

　　

　　在顺着几百年耕作逻辑惯性的苗乡里，做成连片的高标准农田，非常困难。

　　年前，刘昌平光是村民家都跑了一个半月，最多的一家跑了7次。仗着是本村人，晚上十点，还坐在人家屋里游说。

　　村民有各种顾虑，即便是先付钱给村民租地。50多户村民签约的流转土地面积合同从0.4亩、0.6亩、0.65亩到最大5亩都有。租期五年，凑出了170亩左右连片稻田。

　　“连片种植可以更好地把控品质。”杨婧懿说。“和农民合作，管理成本太高了。有时会不听打招呼，提前收米，卖相不好，质量不好。稻作有扬花期，如果不连片种植，不同品种的稻作扬花，会降低红米的品质。”

　　这也是困扰附近村主任杨志友的问题。他的红米因为处在白米的“包围”中，颜色变淡了。收割时，红米白米的谷子混在一起，要一颗颗挑选出来，很麻烦，无法变成商品销售。

　　市场的认可往往来自高品质农产品的稳定供给。今年，经销商“半禾共作”贵州生态好米共同体把闲土农场生产的红米、紫米和白米送去诺安实力可检测。检测机构3月28日出具的报告显示闲土农场278项检测全部达标，零农残。

　　

　　传统与现代交织，古老的村庄古老的稻种，沐浴在高原漫漫春色中。

　　一口红米饭，构筑一个人生命的结构，构筑一群人新的念想。

　　一个家庭农场的探索，折射出贵州农业现代化的进程，以及把种源攥在手心的坚持。

　　本网记者：袁小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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